刚果民主共和国部长表示，为期四个月的钴出口禁令正在审查中。
动力电池需求萎缩和钴矿过剩导致跌价趋势，刚果（金）政府管控出口量来提价，在2025年2月宣布暂停钴矿出口4个月，导致短期内钴矿价格上升。此外，3月以来，刚果（金）M23武装与政府军冲突加剧，东部核心矿区被控制，进一步引发市场对钴供应担忧，推动钴价上涨。目前国内靠正极材料厂家囤货调节市场。未来刚果（金）或将联合印尼以及非洲和拉美矿产国家，形成“锂电池矿产协调组织”管控出口和价格，对抗钴矿过剩降价趋势。
出口限制抬升钴价
前几年迅猛发展的动力电池需求带动了钴矿迅速扩产，2024年欧美地缘政治阻碍了新能源汽车的发展造成钴矿过剩，2024年底谷价跌落到20年低点。世界第一大钴矿出口国刚果（金）政府在2025年2月发布暂停钴矿出口4个月的禁令，人为抬升钴价。出口禁令将在暂停3个月后，即2025年5月底再行审查，届时会根据新情况再发布新决定，修改或终止现行出口禁令。
2024年，刚果（金）供应了全球七成以上的钴原料，后者主要用于手机、电脑等消费类锂电池，以及电动汽车所用的动力电池。上述消息一出，市场反应激烈，全球钴价应声上涨。据上海有色网，4月23日，国内电解钴报24.0万元/吨，较2月24日上涨47.6%。
随着刚果（金）暂停钴生产，中国国内消费类电池生产商已经启动涨价程序。3月3日，赣锋锂业（002460.SZ）发布告知函称，受此影响，所有正极材料供应商已停止报价，短期内无法下单采购正极材料，锂电池行业正面临成本上升和供应链中断的挑战。为保障供货稳定，自即日起，所有新订单均需重新确认价格。
同日，广东云创新能源实业有限公司也发布了一则联络函，称刚果（金）政府暂停钴出口，直接导致钴价格飙升，钴酸锂、三元材料价格也随之上涨，目前大部分钴酸锂厂商已停止报价。据各大材料厂家分析及通知，在未来的几个月中，材料价格依然呈上涨趋势。故2025年3月3日起，公司所有新订单需重新评估单价。
钴作为铜矿的伴生品，产量随刚果（金）铜钴矿项目以及印尼镍钴矿项目的投建而大幅扩张，导致大幅过剩。根据USGS数据，2024年全球钴矿产量29万吨，刚果（金）为22万吨，占比高达76%，同比增长25%；其次为印尼2.8万吨，占比10%，同比增长47%。从趋势来看，同锂等新能源金属一样，钴价也因产能大幅过剩而持续下挫。据Fastmarkets数据显示，钴价格已跌破每磅10美元大关，这是自2015年底以来的首次，也是过去21年中的最低水平。国内钴价此前在16万元/吨附近徘徊。
表1 世界主要钴矿和盐湖的储量和品位
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锂电池生产国，占全球产能70%以上，对钴资源高度依赖。刚果（金）是中国钴矿进口的核心来源，占中国进口量80%-90%。此次钴出口禁令叠加刚果（金）内战等因素使得钴供应链稳定面临挑战，导致钴价上涨。
钴禁令冲击消费电池市场，短期价格承压难涨
分析人士认为，目前使用钴比较多的是消费类电池，比如有小部分的手机、数码电池需要用钴酸锂，此类电池的成本可能会受到一定影响。此外，由于正极材料企业目前仍有囤货，动力电池领域需求疲软，短期内钴实际成交价格并不会显著上涨。
伊维经济研究院院长吴辉此前接受采访称，目前还没看到电解钴涨价传导至动力电池的成本上，原因是现在市场主流锂电池是磷酸铁锂电池，不需要使用钴金属，因此不受此次事件影响；需要消耗钴的三元锂电池占比较低，且由于前两年钴过于昂贵且供应集中，三元锂电池大多都已经改为高镍结构，钴在高镍三元电池的正极材料含量占比仅为6%，占成本的比例也因此较小。
锂电池和正极材料含钴量（回收钴的价值）
中国汽车动力电池产业创新联盟数据显示，2025年1-3月，新能源汽车所用的动力电池里，磷酸铁锂电池占比为80.8%，三元锂电池市场持续萎缩，占比仅为19.2%。
磷酸铁锂电池的优势在于成本较低、安全性较高，但同时能量密度也低、续航里程短，所以早期多用于低端新能源车型和商用车。欧美、日韩等海外市场的传统技术路线是三元锂电池，成本较高但续航里程长，适用于高端车型。2021年至2023年，镍、钴、锂等电池金属价格成倍上涨，导致锂电池、新能源汽车成本大幅抬升，产业链苦不堪言，因此不少电池企业致力于降低钴用量，从而降低成本、保障供应安全。近两年磷酸铁锂的成本优势凸显，加上技术改进后续航里程有所提升，其市占率不断提升，挤压三元电池的市场份额。
从总体趋势来看，钴矿充足过剩导致跌价，三元材料正加速退出动力电池市场。当前磷酸铁锂（LFP）市占率超80%，高电压快充技术助推替代进程。2025年5月新版国标GB 38031强化热失控安全要求（2小时不起火），进一步挤压三元电池应用空间。当前储能领域已全面转向LFP，叠加电动自行车“以旧换新”政策向铅酸电池倾斜（补贴高200-300元），钴矿需求收缩至消费电子领域，过剩趋势加剧。
目前使用钴比较多的是消费类电池，比如有小部分手机、数码电池需要用钴酸锂，此类电池的成本可能会受到一定影响。当前，数码3C领域出现超预期回暖，全球智能手机一季度出货量同比增长12%，叠加AI设备对高能量密度电池需求，3C用钴量环比提升18%。总体上，预计后市钴需求有所回暖，但增速有限。
大宗商品分析机构CRU在3月5日分析称，这并非刚果（金）首次通过限制出口的方式支撑估价，2013年该国首次宣布钴精矿出口禁令，引发了剧烈的价格波动，禁令期间钴价上涨了30%。
CRU指出，短期内钴实际成交价格并不会显著上涨，因为当前大多数精炼商目前已停止在现货市场报价，原因是这些公司预计出口禁令将导致价格继续飙升。与此同时，大多数下游买家的现货采购或备库意愿较低，主要因为其库存水平仍在高位，以及淡季需求疲软。所以，尽管钴现货报价有所上涨，但实际成交量有限。
展望后市，刚果（金）内乱发展程度和政策执行力度将成为供应链中断时间和钴价是否能够持续上涨的决定因素。若禁令政策延续，供应紧张开始显现，钴价大概率上涨；若刚果（金）政府采取配额制，钴市场过剩格局可能发生变化。另外，目前的禁令可能对印度尼西亚的公司有利。作为全球第二大钴生产国，印尼在全球钴市场中的份额可能会进一步增长。
预计刚果（金）钴禁令难以持续
笔者认为，刚果（金）钴禁令难以持续，有以下几点原因：
1. 从经济机构上看，刚果（金）对矿石出口高依赖度，不能维持长久的不出口。数据显示，2023年刚果（金）的GDP为664亿美元(数据源于华经情报网)。矿业对GDP的贡献率约为75% （数据源于财经网），而农业占比相对较低，2023年农业增加值为115亿美元，占GDP的17%左右。 刚果（金）的矿产占GDP的75%，政府收入的60%，全国就业人数的45%。暂停4个月钴矿石出口，靠出口铜矿维持收入，难以弥补钴禁运损失，刚果（金）的压力很大，难以持久。政策可能调整为配额出口制度，不出口原矿，只出口精炼矿，刚果（金）政府希望联合印尼政府管控锂电池矿产价格和出口量，对抗钴矿过剩降价。
2. 国际结构上存在约束，刚果（金）期望依赖的前宗主国比利时、法国，不能对抗美国和中国。刚果（金）政府律师在2024年12月在前宗主国比利时、法国起诉美国的苹果公司在比利时、法国的子公司，指控苹果公司的供应链中有使用非法武装占有的冲突矿石（3TG矿物即金、锡、钨、钽）。苹果公司使用独立第三方审核公司出具审核报告，列出矿物厂家白名单，澄清没有使用冲突矿产。从这个起诉看出：（a）起诉美国苹果公司对抗美国，期望依赖前宗主国比利时、法国是基本抱错了大腿。 （b）基本意识到钴矿主要用于消费电池，未来会退出电动汽车的动力电池的三元材料市场。
a)2024年12月，刚果（金）政府在前宗主国比利时、法国起诉美国苹果公司在比利时、法国的子公司，指控苹果公司供应链使用了冲突矿产 b)2025年2月，刚果（金）军队被东北方的邻居小国卢旺达武装组织战胜。媒体报道卢旺达采购了高比例的中国武器，接受中国军事专家的训练 c)2025年2月，刚果（金）政府宣布暂停矿物出口4个月 关注刚果金政策时间线
3. 禁令执行面临现实困境。刚果（金）的政府力量，不具备军事强行驱逐当地矿山的中国企业的能力。 理由：（a）政府治理能力差，出口有漏洞。刚果（金）在前宗主国比利时领导时为部落式国家。独立后仍落后，类似中国民国时期，中央政府、省政府、矿主都有独立的力量，矿山和土地是私有财产。钴矿位于刚果（金）南部的加丹加省，钴矿是铜矿的伴生矿，出产的矿山的山脉同时在刚果（金）和下方的赞比亚两个国家，这样刚果（金）的铜矿、钴矿的管制出口天生就有漏洞。（b）军事力量薄弱。 刚果（金）11万政府军综合战力不及卢旺达5万部队。（c）中国在刚果（金）有218人的维和部队。 距离2200公里有中国的吉布提军事基地。刚果（金）南边邻国安哥拉、赞比亚、津巴布韦；西北邻国卢旺达等有中国企业投资，军事训练和中国合作，维持和平。
从数据看， 刚果（金）和邻国有中国企业投资，军事接受中国训练，形成维持和平稳定的力量
4. 刚果（金）受政治周期影响较大，两任总统的亲华反华态度表明，其政策摇摆的可能性较大。2007年上任总统亲华，向中国贷款30亿美元，积极引入中国企业投资非洲矿产。2018年现任总统反华，要求中国企业无偿交出10%的股份，中国企业通常只有矿山的20%多一点的股份，受到中企联合抵制。
5. 从市场调节机制上看，铜钴价格联动以及印尼、澳大利亚等替代供应的崛起，提供了对抗刚果（金）的矿产的更多选择。大宗矿产铜矿伴生小众矿产钴矿，伦敦金属交易所的铜价和钴价呈现价格和需求趋势关联。 比较含钴品位，矿石远高于卤水提炼，刚果（金）矿石品味最高，其次印尼的钴矿也可以满足中国消费电池的钴需求。中国国内的钴矿不足够支持中国的20GWh的消费电池需求，更加不能满足中国工信部统计2023年消费电池84GWh的需求。中国要关注印尼、澳大利亚的钴矿产量，考虑中国锂电池回收的能力。
伴生矿的铜矿和钴矿产量（KIMI的回答）
6. 从技术替代趋势来看，虽然短期内磷酸铁锂电池比钴酸锂电池能量密度低40%不宜用于消费电池，但长期来看，无线快充和硅负极技术可推动无钴正极的磷酸铁锂电池用于消费电池。此外，中国的锂电池回收矿物可以弥补国内部分钴需求。高工锂电预测，2025年预计回收钴1.8万吨。循环经济研究院数据显示，再生钴成本较原生矿低12-15%，具有很大潜力。
综上所述，预计此次禁令难以持续，未来刚果（金）或将联合印尼以及非洲和拉美矿产国家，形成“锂电池矿产协调组织”管控出口和价格，对抗钴矿过剩降价趋势。长期来看，无钴电池（磷酸铁锂、固态电池）占比提升，钴需求增速或放缓。对于国内企业来说，钴价波动影响三元材料企业（如容百科技、当升科技）利润率，使得企业转向布局磷酸铁锂，加速技术替代。
从供需双方到行业协会及政府部门，各方均致力于维护钴矿供应链的稳定性，市场无需对供应保障过度担忧。建议国内企业通过多元化采购，扩大印尼、澳大利亚供应渠道，投资非洲冶炼厂，加速低钴/无钴电池研发，提升回收技术，建立刚果（金）矿山ESG管理体系规避国际制裁风险等举措应对钴价上涨，提升钴供应链稳定性。
